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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碧青、安远律师:刑事财产执行异议的有关问题

作者单位:河北世纪方舟律师事务所


      刑事财产执行是人民法院依据生效刑事裁判主文中针对涉案相关资产或罚金所进行的执行行为。同民事执行不同,刑事财产执行是公权力直接作为执行的申请和行使主体,对公民财产所有权予以剥夺、施加限制条件。同民事执行申请主体在执行过程中会造成对第三人财产权利的侵害相同,刑事财产执行也不可避免的会造成案外人和利益相关人财产权利的侵害,因此需要明确救济途径和方式。

      一、法律的适用

刑事财产的执行首先应当适用刑事法律。这既包括《刑法》总则中关于财产刑部分的原则性规定,分则中具体罪名下财产刑的具体规定,又包括《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中的执行部分。为了规范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的执行工作,2014年最高院通过了《关于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以下简称“若干规定”),全流程规范刑事案件财产的执行工作。

刑事财产执行应当参照民事执行的有关规定。《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五百二十八条规定:“...当事人、利害关系人认为执行行为违法法律规定,或者案外人对被执行标的书面提出异议的,人民法院应当参照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处理”、第五百三十二条规定:“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附带民事裁判的执行,刑事诉讼法及有关刑事司法解释没有规定的,参照适用民事执行的有关规定”。

所以刑事财产执行的依据,刑事法律有规定的依照规定处理,没有规定的依据民事执行法律处理。

      二、刑事财产执行异议的申请主体

《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五百二十八条、“若干规定”第十四、十五条均规定,对刑事财产执行提起异议的主体包含:当事人、利害关系人、案外人。

当事人,《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八条规定:“当事人,是指被害人、自诉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和被告人”,总之就是参与到刑事诉讼程序中的主体。

利害关系人,法律和司法解释并没有对“利害关系人”有明确的规定,《刑事诉讼法》解释第六百一十六条仅规定“其他利害关系人”,是指“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近亲属外的,对申请没收的财产主张权利的自然人和单位”。按照该法条的释义,利害关系人是执行当事人以外,因强制执行而导致其法律上的权利、利益受到侵害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即,案件处理结果对其有直接影响的人,类似于民事法律当中的“无独立请求权第三人”。

      案外人,是独立于案件之外,基于实体上的权利,彻底排除执行行为,对标的享有完整权利的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类似于民事法律当中的“有独立请求权第三人”。

利害关系人与案外人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有观点认为,案外人是相对于案内人而言,是否被案件处理决定约束的人,利害关系人是相对于无利害关系人而言,受执行行为直接影响的案外人就是利害关系人。还有观点认为,依据权利主体请求内容不同确定是案外人还是利害关系人,对执行行为提出异议的案外人就是利害关系人,对执行标的提出异议的利害关系人,也能成为案外人。

      三、刑事财产执行异议的种类

依据《关于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第十四条、十五条的规定,涉财执行异议主要分三类:

    第一类:对执行行为异议。当事人、利害关系人认为执行行为违反法律规定的,向人民法院提出书面异议。对执行行为异议,属于程序异议,例如利害关系人对被执行标的物享有承租权,但强制执行不影响其正常使用租赁物的,利害关系人就该执行行为提出的异议。《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五条[(一)认为人民法院的执行行为违法,妨碍其轮候查封、扣押、冻结的债权受偿的;(二)认为人民法院的拍卖措施违法,妨碍其参与公平竞价的;(三)认为人民法院的拍卖、变卖或者以物抵债措施违法,侵害其对执行标的的优先购买权的;(四)认为人民法院要求协助执行的事项超出其协助范围或者违反法律规定的;(五)认为其他合法权益受到人民法院违法执行行为侵害的。]、第七条[(一)查封、扣押、冻结、拍卖、变卖、以物抵债、暂缓执行、中止执行、终结执行等执行措施;(二)执行的期间、顺序等应当遵守的法定程序;(三)人民法院作出的侵害当事人、利害关系人合法权益的其他行为。]规定了哪些行为属于执行行为违法,当事人、利害关系人可就执行行为提出书面异议。

    第二类:对执行标的提出异议。案外人主张足以阻止执行的实体权利,向人民法院提出书面异议。 案外人基于的实体权利主要包括所有权、共有权、用益物权、部分可以阻却执行的留置权、质押权、价差担保物、行权担保物、履约担保物等特殊担保物权、合法占有、到期债权、需要办理过户登记的财产或财性权利。

    例如:班某与郑某于2005年5月9日结婚,2011年6月15日协议离婚。郑某在婚前于2004年3月26日与钟某签订《房屋买卖合同》,购买北京市通州区永顺镇乔庄村房屋一套,于2004年9月29日付清购房款。后班某于2012年因诈骗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财产,北京一中院随即对前述房屋予以执行。郑某以对执行房屋享有所有权为由提起案外人执行异议,北京一中院以现有证据可以证明涉案房屋为郑某婚前实际购买,为婚前个人财产,认定案外人异议成立,予以支持。[(2016)京01执异90号]

    第三类:对涉案赃物的范围提出异议(执行依据异议)。案外人、利害关系人认为刑事判决中对涉案财物是否属于赃款赃物认定错误,或者应当予以认定为赃款赃物但是没有认定的,应当向人民法院提出书面异议。该种执行异议针对的是法院判决书内容的异议,是对执行依据存在异议,而非对法院执行行为所产生的异议。

    例如:2000年5月谢某以其控制的A房地产开发公司项目为依托,雇佣他人冒充购房人与其签订购房合同,并提供虚假证明文件向银行申请贷款,2009年北京一中院以贷款诈骗罪判处谢某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在案扣押的款、物(房产)变价后发还被害单位。扣押房产中有徐某一套住房,其于2014年向法院提起案外人异议,主张自己的该套住房虽然登记在A公司名下,但是法院已经认定A公司应当继续履行交付房屋义务,该房屋不应当列入谢某贷款诈骗罪中的赃物予以拍卖。法院最后认定,徐某认为其所购买的房屋不应属于应当追缴的财产,实际上是对执行依据存有异议,应当按照审判监督程序处理。2015年1月6日,北京市西城区法院口头告知徐某通过审判监督程序维护自己权利。

      四、涉财异议被驳回的救济

      民事执行程序中,异议申请人提出的异议被人民法院驳回后,可以选择复议、提起执行异议之诉、提起审判监督程序予以解决。同民事执行异议的救济途径不同,刑事财产执行异议被驳回后,针对人民法院执行行为异议、对执行标的异议均应通过向上一级人民法院复议程序解决,而不能对执行标的提出的异议提起执行异议之诉,这是因为刑事财产的执行为人民法院依职权自行交付执行,没有执行申请人,如果提起执行异议之诉,则无法列明被告。如果对执行依据提出的异议被驳回后,异议申请人只能通过审判监督程序寻求救济。

 

刑事财产执行异议的种类及救济方式

类别

申请人

异议被驳回后救济方式

执行行为异议

当事人、利害关系人

复议

 

执行标的异议

案外人

复议(民事执行中为提起执行异议之诉)

应当公开听证

执行依据异议

案外人、被害人

裁定记载错误的,可以补正

非记载错误,实体问题提起审判监督程序

      应当特别说明,针对案外人提起的对执行标的异议,人民法院应当公开听证,目前没有对刑事财产听证的程序作出规定,实践中通常是采取开庭式听证,运作方式类似于民事开庭程序,案外人应当提交证据予以证明对执行标的享有排他权利,个别法院仅通过询问笔录的方式代替公开听证程序是错误的。无法切实保障案外人的财产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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